但是,身上传来的温暖,以及那并不宽厚但坚定有力的臂膀却在告诉她,自己并不孤独,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位真正爱着自己的人,真正在乎自己的人。
但越是这样想,她心中的那份自卑也就越深,想要彻底让自己孤独下去的想法也就越加重。
“不,你值得被爱,你的存在即为我的存在。熙琳,你是我最重要的人,而我也会用一生的时间,守护在你的身边。”
伊琳娜的语气并不严肃,但却十分认真,每一个字中,仿佛都倾注了无限的情绪。就连她平时最爱用的爱称也换成了正常的名字,她已经认真了起来。
“我不漂亮!”熙琳埋着头说道。
“我不在乎,无论你是以什么样的容貌存活在地球上,我都会找到你,守护在你身边。”
伊琳娜毫不犹豫的回答,就像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那般。
“我,我很自私,也不自信。”熙琳小声地道,尽管话语中已经满是牵强的味道,她还是在贬低自己。
“我不在乎,哪怕现在的你已经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,我也依然会守护在你的身旁,更何况,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我......”
想了半天,熙琳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反驳,只能在口中支支吾吾,心中那份孤独与厌恶也消散了几分。
伊琳娜缓缓走到熙琳的面前,用有些冰凉的手掌托起她的脸蛋,正视那双淡蓝色的眼睛。
那温柔的目光让熙琳无法躲闪,只能直勾勾的被锁定在她的视野中,被浓浓的爱意所包围,心中的枷锁也在渐渐融化。
“熙琳。”
“怎,怎么了嘛?”
“你可是一点都不诚实呢,是什么让你像现在这样谎话连篇呢。”
伊琳娜摆出一副困惑的样子,向熙琳询问,没有强迫的意味,但却让少女觉得,要是不说明白,恐怕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。
她将眼眸移开,轻叹了一口气,把身体靠在伊琳娜的肩膀上,轻声诉说起以前的事情。
“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到我家的时候吗?别墅很大,很让人羡慕对吧?家里什么都有,钱也不缺,我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情,就可以轻轻松松度过一生。可我活得并不快乐,也不愿意这样生活。”
熙琳的脸色有些变得有些难看起来,嘴唇紧抿。
伊琳娜仔细回想了一番,当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,刚刚找到熙琳的家时,她瘫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发呆。整栋别墅都充满了灰尘的味道,而且东西扔的到处都是,哪怕是异世界的人看来,这栋房子也不是能住人的样子。
“那时的你看起来很颓废,对什么都漠不关心,哪怕是再一次见到我这个曾经的对手,也没有过多的惊讶。”
当时的伊琳娜虽然也注意到了异常,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,也没有询问什么,而且她三下五除二的鼓动下,熙琳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,所以她便以为那只是一些小问题罢了。
“我是来报恩的,但毕竟那时我们还不是很熟悉,所以也没有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,对不起嘛。”伊琳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。
“不要总是道歉,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”,熙琳白了她一眼,接着向下说,“如你所见,我失去了一切,又变成了一个人。如果不是你来到我身边,可能我会一直坐在那里,直到饿死吧。”
听着熙琳颇为淡漠的语气,伊琳娜心中很不是滋味,同时也庆幸自己来得足够及时。
她无法想象,如果最终找到的熙琳是一具尸体,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。
“前往泰拉的三年前,我的父母就离开了我,没有任何招呼,没有任何信息,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,怎样都找不到。”
“你能想象吗,三年时间,我用了所有能用的方法,问了所有能问到的人,甚至寻求警察的帮助,都没能得到一点点回报。慢慢的,我开始变得自暴自弃,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没有任何目的性的玩着游戏,虚度光阴。”
熙琳轻轻摇摇头,脸上满是不解与痛苦的神色。
“我不知爸爸妈妈为何要抛下我,也无法理解。钻牛角尖的性格和心中的自卑,让我不知所措,越来越封闭自己,直到我的死党李浩把我从无限的轮回中拉出来,我才勉强向前看,愿意继续生活下去。只是,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。”
“原本我还以为那是所谓的闪电,现在看来,应该是人王的召唤仪式吧,我被强制拉去了名为泰拉的世界,也就是你所在的世界。”
说到这里,少女的眼眸似乎亮起了光亮,伊琳娜可以读得懂,那是名为希望的光。
“在刚到克里西斯学院的一年里,我发了疯似的努力学习,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,不是会随意被抛弃的渣滓。在与三位同样来自地球的召唤者的生死对决中,我活了下来,尽管手中沾满了鲜血,我仍为自己得到了‘勇者’这个称号而骄傲,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杀人。”
“回过神来的我告诉自己,尽管他们是和自己一样的地球人,是自己的手足同胞,但那是一场生死决斗,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,不必为此烦恼。而且,以后在自己的手上,还不知道要沾染多少的鲜血,这是必须要跨过的门扉......”
“可我依旧还是在心中留下了阴影,做了许久的噩梦,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会精神错乱。可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吧,总是纠结些没有意义的事情。”熙琳露出一个苦笑。
“后来,我响应了人王的号召,踏上了讨伐魔族的旅途,没有问为什么,没有过多的感情,只是机械的去执行。四年里,我与同队的亚克鲁伊,亚米希森,艾兰,多摩迪,穿越了整整十一座城市,以及平原,雨林,沙漠,冰原,山地,等无数的地貌,剿灭了数以万计的魔族生命,最终来到了你的面前。”
伊琳娜身躯微微一颤,瞳孔渐渐扩散,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,回到了最终决战的那天。
“我可以感知得到,你很害怕,在你的身上充斥着孤独与绝望的气息,这种气息并不陌生。”熙琳闭上眼睛,一边回想着当时的画面,一边接着说下去。
“所以我开始思考,自己来到魔王城的意义,活在泰拉的意义。难道所有的魔族都是十恶不赦的恶鬼吗?难道我是一个受人驱使,冰冷无情的机器吗?再次望向你,看着你那有些颤抖的双手时,我明白了一切。”
“我知道,自己该结束这场旅途了。”
熙琳并没有花费口舌讲述那场战斗的内容,也没有将自己的牺牲说的如同圣人,她本可以这样说的,却选择了沉默,避开让伊琳娜伤心的话题。
坐在一旁的伊琳娜不知不觉的加大了拥抱的力度,同时也在忍耐着不让自己掉下眼泪,可眼眶却早已湿润了起来,似乎下一秒就会如同洪水般决堤。
熙琳没有在意肩上已经有些疼痛的感觉,她自嘲般的笑了笑,说道:“我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,或者说,这样结束也挺好的,至少不用再去面对残酷的世界,面对无法忍受的孤独。但没想到,我活了下来,再次回到梦魇之中。”
“爸爸妈妈离开了我,泰拉的队友们已为永别,人王也会因为我的背叛而恼怒。就连我那些在地球的朋友,也因为我的容貌变化而不再认识我,所以,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......”
熙琳凄惨一笑,曾经没有任何道别的离开,不知伤到了多少朋友的心,如今再与他们相见,诉说着自己就是原本的夕林,恐怕也不会被认可吧?
所以,是选择说出一切后遍体鳞伤,还是独自一人孤独下去,胆小又懦弱的她选择了后者。
“你还有我啊!”
熙琳猛然抬头,便看到了已经哭成了泪人的伊琳娜,尽管她已经在不停地擦拭脸上的泪水,却还是有更多的眼泪从面颊滑落。
不真正走进一个人的世界,哪怕看到的表层再光鲜艳丽,也永远无法窥探到埋藏在心中的痛苦,如果熙琳没有告诉她,她永远都不知道这柔弱的少女到底忍受了多少痛苦。
越是这样想,伊琳娜就越能感受到那份痛苦和绝望,心疼的感觉也愈加强烈,让她止不住眼中的泪水。
“你,你别哭啊,是我不好,不该说这些话......”
熙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,她努力收回脸上难看的神色,抬起手去擦伊琳娜脸上的泪珠。
然而,伊琳娜却抓住了她的手,紧握住她的手掌,用含着泪水却依然坚定的眼眸看着她。
“熙琳,我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,所以我会用魔族最简单的方法来向你证明。”
“不论未来发生什么事,哪怕是与两个世界为敌,在你的身边永远都有冰焱魔龙·魔族之王·伊琳娜·西泽斯特守护,永不背叛。以生命为契,在此立下誓约!”
没有在乎少女的目瞪口呆,伊琳娜便立下了这样的誓约,同时身上亮起了冰蓝色的魔力光芒,一张刻有泰拉魔族语的契约已经呈现在她们面前,清晰的记录着伊琳娜方才描述的内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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